溫泉鄉白色煙霧 一直滾上天
閃熾燈光含帶情 動阮心纏綿

啊 啊 想起彼當時
咱也來洗溫泉 快樂過一暝
今夜孤單又來 叫著你名字

※曲: 古賀政男 詞: 葉俊麟 詞曲改編: 蘇同右

耳邊響起的音符,縈繞著那卡西的彈唱,鶯鶯燕燕,軟軟呢喃,這是我對北投的第一印象,而印象總憑藉在影像之中,在口耳相傳的記憶裡,彷彿自己親身沉浸怔怔霧氣的氛圍。

還記得惟一一次造訪北投,是在大頭兵的歲月裡,從高雄輾轉北上,在小川源泡了六個小時的溫泉,那時對這邊一點也不覺得有古味,雖然那時對古蹟的依戀尚未扎根,但是捷運的興建拉近對這塊陌生地域的嚮往,總告訴著自己下次再來過,而後在網路上,友人的文章圖片,接著新北投圖書館的落成,一次又一次挑起探訪激素,想像著在陽光裂印下的石階林蔭,拾級步上普濟寺的清明幽靜,和那一份濃濃的溫泉鄉氣息。

挑個晴日,是適合北投造訪的最佳理由,這樣告訴自己,於是,拖到現在。

那就怪罪老天吧。


<在傷心的歌裡面,李清和趙英在不同月台上錯身追逐,如同經歷孽子之外不同交叉點>

李青和趙英的身影錯身在北投捷運站裡,那樣卡其色的慘綠年少,像是月台上來又去的列車班班,來不及與遺憾伴隨開啟這天行程,沉沉的故事已然發酵在這意象裡面,我翻越月台的那瞬間,科技搭起的卻是跨越時間的空橋,即將啟程往新北投支線的彼端,曾是我心心念念的溫泉鄉,而諸多故事的發生,影像的拍攝,都在這月台上留影,推動著時間往前堆疊,然後按圖索驥,往下一站尋找未曾著墨的片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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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站的捷運站牌樓倏地拉近那當兵歲月的過去,挨著路邊走,往右邊溫泉路上,拐個彎就是當初悠閒泡湯的小川源,但是今天不泡湯,選擇從北投公園進去,短暫的陽光像開了玩笑似的,明滅在樹蔭下,一陣風吹起水池邊的窸窣,叫人分不清是初春還是晚秋,倒是人少的幽靜正合乎這造訪的情境,耳邊夥伴們的玩笑聲偶爾打發這循路寂寥,初次造訪的忐忑在遇見北投溫泉博物館的建築後終於放下,而博物館旁就是名聞遐邇的北投圖書館。

圖書館旁有一座老石橋,可惜的是兩岸的綠栽無法襯托古味,溪裡面的垃圾相對抹煞了這光景,當然少了光線的陰影投射是最讓人扼脕的,於是當空氣中的溼氣愈來愈濃厚時,也就正式宣告了今天的玻璃帷幕透光秀無緣一見了。那麼或許我還能期求在圖書館的落地窗上雨痕爬裂的印記。


<石橋、流水、綠蔭、可惜少了個味道>

河床上有個小落差的水瀑,一旁矗立著天狗庵的遺址石碑,天狗庵是北投第一家溫泉旅館,是平田源吾於明治廿九年三月開設。這一間天狗庵,肇造了今日北投溫泉的沿革與規模。


<水瀑逕流>

水瀑的正向就是北投圖書館,它是首座以綠建築概念為依歸的公共建築,建築體座落溪畔與綠蔭中,與北投公園融為一體,木造的樓房,大量的落地窗採光,太陽能與雨水回收系統等等,運用空氣、水、陽光的自然元素,讓身在裡面的每個人,不論閱讀或是沉思,都能像回歸大自然般的暢快與安定。


<遇見一大片木窗綠蔭>



館外有一片綠地,理該是一片青蔥脆,卻因著接連天氣的低溫盤旋而不著艷綠,一潭池裡殘荷,似乎等待著蟬鳴開啟盛夏樂章,而回望草地上的仰角,幾何的切面如同巨大的郵輪般,裝載著智識寶庫航行在茵茵溫泉鄉,船舷的人們或坐或立,思緒在流線的欄杆外尋找天馬行空的對立與融合,想來窗外的桌椅更叫人迷戀,一本書,一杯咖啡,耳機戴上,少了蟲鳴鳥叫,多幾分人文書卷氣息,在這邊裝斯文,理當是個不錯的角色扮演。



那麼,申請了室內攝影,就這樣卯起來玩個夠。





圖書館的一旁就是溫泉博物館,可惜我們吃了閉門羹,館休維護到二月底,呃~看來被盒子擺了個道,不過卻構成下次造訪的另一個待續。

沿途的唱歌答數,多幾分不同於一個人漫遊的歡樂氣氛,迴盪在左手邊的防空壕溝裡,還真是對味的貼切,前方千禧湯絡繹不絕的人,是公辦民營的公共露天溫泉,實惠的價格,不啻是泡湯的好選擇,只是享受經濟的優惠時,不免要忍受下水餃般的壓力,通常便宜跟品質好少能畫上等號的。

在前往大家嚮往的滿多拉麵祭五臟廟之前,我們先到地熱谷朝聖。


<終年氤氳的地熱谷>

熱氣蒸騰正是地熱谷的最佳寫照,特別是在綿綿陰雨的山區,濕滑的石路步道,盡頭白花花的一陣接著一陣,那硫磺味道越近是越撲鼻,然而空氣中夾雜的還有另一股熟悉的茶葉蛋味道,在谷口叫賣著,與老闆娘打趣的搭上幾句,應允出來後一定會光顧等等,隨即一行人往裡面探去。

地熱谷又名地獄谷,是北投溫泉的源頭,水質屬鹽酸酸性泉,泉溫可達到攝氏100度,泉水清澈見底,成碧綠色,又名青磺泉,瀰漫的硫磺煙霧,增添它的神祕,而因為曾發生遊客失足燙傷事件,故現在嚴禁煮蛋或是嬉戲等活動,藉以保持泉水的透徹清淨,就因以前事故的頻傳,地獄谷鬼湖之名也就不脛而走。

環谷步道正在維護中,動工的挖土機在霧裡面成了名符其實的怪手,一寸一方的侵蝕湖岸邊坡,捨棄人為的噪音與污染破壞,碧青的湖水依舊靜謐躺著,因雨絲畫出的漣漪圈圈點點繪出鏡面上輕灑的脈絡,伴隨風起雲煙忽隱忽現,整個湖面是很難一覽無疑的,好像白紗輕飄,朦朧中帶點嬌澀,而逐漸加大的雨滴也慢慢模糊視線,更看不清了。


<新北投天主堂,至今仍維持完整風貌>


<沿著一旁的石階小巷可一窺天主堂側身建築>

滿多拉麵店前早已大排長龍,門面濃濃的日式風格,小小的店家,如同想像中的精巧,趁著排隊的同時,我逕自走向一旁的新北投天主堂,安靜的矗立在巷弄轉角處,因為主體建築高出道路,巍峨的視線無法正面一窺全貌,天主堂建於民國42年(西元1953年),外觀一直到現在幾乎沒啥改變,一旁的山徑小巷拾級而上,可以一覽園內的空間,紅磚古樸,而牆上青苔痕深,雨滴洗淨了垂掛的蕨葉,讓爬滿樹藤的石牆不至孤寂蹪落,更讓古蹟散發對比的新意,石階深處的蓊鬱僻靜,更是小巷弄尋訪該有的情境。







猛一拉回現實,飽餐一頓後,轉往普濟寺。


沿著青苔步道往上,對於剛吃飽的身軀來說似乎是個煎熬,石階入口處有一大石書普濟寺,是于右任先生所題,而寺廟檐下的普濟寺匾額也正是出自于先生的墨寶。



普濟寺的英文是Puji Temple,Augus卻給他取了個新名號,Fujitsu,想必這可是工作餘毒。

普濟寺是典型的日本寺廟建築,建於明治卅八年(西元1905年),原為鐵道部員工集資興建之真言宗佛寺,原名鐵真寺,後因戰後大陸佛教密宗來台主持,全寺內裝改密宗裝飾,而寺名也就易為普濟寺。



普濟寺的屋頂很像歇山式建築,不過如同日式宗廟一般正面延伸,稱為入母屋式,稱為「庇」,形式上倒是有點像鹿港龍山寺的拜亭,檜木的架構精簡,不過庇下方的虹樑跟木鼻,生動的雲紋裝飾在精簡中突顯禪味,讓整個檐下的線條活潑而不致呆版。



寺廟裡頭保留榻榻米,一看就有著濃濃日本風,正殿拜的是湯守觀音,龍邊一旁的亭子有著一尊石刻抱子觀音,但是我看反倒像地藏王菩薩相,門庭前的茶樹已然開花,此時的雨卻滂沱的下的不停,造訪的人不多,寺廟裡面的師兄姊們好心的拿著禮佛貢餅結緣,閒話家常,為我們介紹禪宗的事蹟與廟寺的點滴,一群小朋友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發時間,逮午課的經誦聲喃喃想起,也是告別時候了。



下了石階轉角續往溫泉路上走,路旁一牆之隔正是舊台銀宿舍,林子裡的木造建築已然頹圮,但是敗落中卻可見日本風濃厚的主體架構,是可惜了這樣一棟老房子,任其委屈荒廢在繁華社區裡的野地。不過我們再一旁倒榻的樹幹上捕捉到一隻台灣松雀鷹的覓食,銳利的雙眼不時抬頭警戒,腳下血肉模糊的動物體不知是哪個倒楣鬼,在這森然林木中成為焦點。



溫泉路上許多溫泉旅館林立,有新有舊,沒人煙的巷道,時而出現的日式建築就好像走在日本的錯覺,而雨絲斜織,空氣清新,北投這個地方至少也保留了些許日治時代的造景與味道,不會完全的沉淪在都市更新的口號之下,而人總感覺,那樣溼寒的天氣,一泓溫泉沁身,最好雪花如飛絮飄送,落在池面上泛起更多的氤氳,呼一口熱氣,這樣道地的北國風味才是泡湯理應的情境,而日本正是這個情境的合理製造者,所以連在台灣泡個溫泉都要想像身在日本國的暢快景象中。

走過春天酒店,斜坡往上轉幾個彎,就到了北投文物館,文物館的前身是佳山旅館,創建於大正10年(西元1921年),現在為私人經營,並保留完整的日式原始風貌,算是維護的最工夫的一間日本建築。入園需要門票,雖然可以折抵消費,但是大家想進入的意願似乎不高,於是在歇山式屋簷下稍作休息後,往上方路口搭車下山去,不過我想我下次還會來的。

本來在等車時候看到不動明王寺指標,想趨前一看,不過因著時間因素而作罷,而此時下山公車倏地來到,大家一擁而上結束這一天的北投行腳,不知道小朋友們被我這樣一操,下次再出遊的意願還會高嗎?可以知道的是個找晴天的日子我還是要再走一次新北投。

下山總是會因為壓力關係而較輕易勞累,我的礦泉水瓶子上竟然有一隻毛毛蟲隨著我到山下,看著牠爬過我的背包,嚇了嚇Tim,看人害怕的樣子其實還蠻好玩的,但是不爭氣的小蟲一失足便掉下地板被老阿嬤給踩死了,來不及瞧見山下的世界的你,只能為你哀悼,而心裡彷彿又傳來周華健傷心的歌,走進北投捷運站的同時那月台情景又浮現眼前,雨天的情境正是傷心的最佳抒發藉口呢。(流浪日期 2008/02/23)


無法忘記 不知道我該如何哭泣
不知道如何欺騙自己 是否知道只有妳
無法忘記 是否所有的點點滴滴 和那些醉人卻心痛的故事
就在我儘情哭過之後 我就能入睡後忘記 卻怕夢到妳

我不要 不要 不要
無法忘記 我不要夢到妳 不要夢到妳
無法忘記 傷心的歌 是誰的錯

※詞:周華健 曲:Trott/Sweet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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